十分佩服太太了
CHAPTER 27
Thor和Balder坐在KFC内吧台两侧的高脚椅上大眼瞪小眼。
“你妈妈只允许你吃两盒鸡块。这是高热量的快餐，吃多了不健康。”Thor毫不留情的说，鉴于他现在手里还掌控着这个家庭的经济大权而Balder还只是个未成年的无产阶级，Thor占据着绝对优势。
“别闹。”金发的小男孩口吻相当老气横秋：“我们都是Asgardions,和Aesir，这些能量塞牙缝都不够好不！”小短腿在高脚椅上一晃一晃的，不听对话看起来就像是正在撒娇的可爱男童。
“你自己不也是把全家桶当爆米花吃，一次七八桶。”Balder皱着鼻子用说，软软的童音还拖着不成样的长腔。
Jane没有说错，他错过了Balder成长最重要的几年，随着年龄的增长词汇量的增大，头脑灵活口齿伶俐的儿子已经逐渐暴露出他的启蒙者的影子。
作为Balder的启蒙导师，九界之主并没有太多的闲暇的单独教导时间，而是随时带在身边，王殿上，议事厅，懵懵懂懂的Balder就养成了另一条银舌头。
一开口就是伶牙俐齿无从反驳的长篇大论。
Loki教导出来的小孩比起他自己童年的可爱，万分之一都没有。
Thor头痛的揉了揉额角，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当年那个小小的躲在Frigga身后的孩子，明明紧张的抓着母亲的裙摆怯生生的偷看着自己，在听到一起玩的邀请后，快要哭出来的水盈盈的翠绿眼眸里立刻闪出明亮的光泽，像是将整个九界都捧在掌心里送给他一样的满足和快乐。
曾经那么微不足道的一句话，就能逗笑的孩子，长大后握着整个九界，那双碧眼里除了冰冷的仇恨和防备的警惕，再也不会有那么美的闪光。
“一会我们还要回家吃午饭。”Thor严肃的警告：“不能吃太多。”
“你知道这才是正餐，妈妈做的食物我那次没有全部吃完？我还在长身体，你不能每天都不给我吃饱，你这是虐待未成年儿童。”在吧台上用两只小手臂支撑着半个身躯抬起，让自己的目光和谈判的另一方平视，Balder据理力争，分毫不让。
“人类的小孩不会吃那么多，我们现在在中庭，你必须要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奇怪。”Thor开始试图说服Balder。
“那吃完这个我要换一家店吃披萨。”
“一个。”Thor的语气是不容置喙。
“还要热狗。”
“最多三个。”
“意大利面。”
“一盘。”
“甜筒。”
“一个。”
……
小小的魔法师在将父子两人变幻了数十种不同模样后，才满足的摸着肚皮咂了咂嘴晃晃悠悠的踏上回家的路程。
Thor走在他的身后，沉默的看着他心情极好蹦蹦跳跳的儿子。
那种刚刚见面半年不到时会搬着着厚厚的如尼文书软绵绵的请教自己解答的男孩仿佛只是这些伪装的一种，一眨眼就本性毕露，像是Loki的恶作剧。
离开Asgard的第八个月，人类也做好了迎战掠夺者的准备，不知道Loki——并不陌生的锋利的疼痛卷过他的胸口，他停下脚步扬起头，放开听觉去扑捉战争的发生点。
“要拯救世界？”发现后面人没有跟上的男孩转身停住脚步，仰起头看向他的父亲。
Thor觉得自己要先把家里的一大一小塞到哪个安全点才好。
“别傻了我和你一样是一个Aesir,虽然我的力量现在还比不上你，但是总有一天会超越你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我自己回家照顾妈妈了，再见慢走不送。”一点也不可爱的男孩甩头就消失了。
他恨魔法师的瞬间移动！
Thor将这句话在心底咀嚼了一遍，伸手召唤Mjolnir，战甲覆盖他的身躯。
种类众多的掠夺者们蜂拥出现在大西洋的上空，接到Thor通知的人类的军队和英雄们也接连抵达，有些掠夺者们还没和他们遭遇就先打起来，空中时时刻刻都有拖曳着火尾的舰艇残骸坠下，战争一触即发。
爆炸的轰鸣和硝烟的味道是唯一能清晰捕捉到的感觉。
太久了，那没有守护者之力的Loki现在怎么样？
Asgard的生灵又在遭受怎样的涂炭？
画着弧线的飞弹从他身边绕过，身后的偷袭的长翼怪物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卷着撕裂空气的破音砸入海面。
“你不走？”钢铁侠的某一个铠甲飞过来，传出的是Vision的声音，空中还有几十个这样的盔甲，这个智能的能量体在操控着一场远程的游戏。
“这是我的战场。”Thor干脆的踩上盔甲的肩膀，举起Mjolnir召唤雷电，铺天盖地的电光闪过，被遮蔽的看不见原色的天空瞬间干净不少。
“这是人类的战场，不是你的。”Vision淡淡的说。
“Thor！”Steve的声音从无线麦里传来，“我们能控制住这些，去做你想做的！”
“给点信任伙计，我可不是那么不靠谱的人。”Stark那种实在让人信任不起来的声音也冒了出来。
雷神皱了皱眉，接受了战友们的善意。
“Heimdall！”
彩虹桥的守护者还在履行他的职责，Asgard城镇上空笼罩着金色的符文。
“王后在守卫城镇，如果你要寻找陛下，他在西边的荒原。”Heimdall平静的说。他收起剑站回他的岗位，又变得像一个雕像那样一动不动，好像任何事情都不会动摇他那样。
隔着时空海都能听到Nidhogg的怒吼盘旋在Asgard的上空，没有多做停留的，Thor催促着Mjolnir加速再加速，直到他能看见那只庞大的邪恶生物，长开的双翼几乎能完全屏蔽Asgard的日和月，尾巴甩动着拖拽下燃起火焰的星辰，躯体上一道深长却不致命的伤口撒落着大颗的血珠，砸在地面上扑起一片尘土。荒原的地面上早已碎裂成沟壑和深坑，Loki的身影在这样广阔的战场上几乎察觉不到。
他在那。
突起的岩石顶上，Gungnir的矛尖指向Nidhogg的逆鳞，扯碎的袍角，迎着毒龙扑扇着翅膀造成的旋风，展开成绿色的旗。
Nidhogg也发现了他，咆哮着并拢双翅俯冲而下。
Thor扔出了Mjolnir，轰然落地，被陡然的偷袭砸偏路线的Nidhogg再次腾空而起，俯身冲向Thor方向吐出一串巨大的龙息。
“滚！”被瞬移过来的Loki一脚踹开，跳跃空间的法师也消失在原地。
Nidhogg对于Loki的仇恨更深刻一些，扇动着翅膀追了上去，Thor站起身将Mjolnir重新握入手中，地面上突然冒起的蓝色光辉几乎要夺去他的所有视力。
他听到Nidhogg不甘的嘶吼，随着蓝光的消失重回寂静。
远处站立的Asgard之王，慢慢的顺着Gungnir跪倒下去。
“还好？”Thor问，他奔过去，将紧握着Gungnir支撑着身体半跪在碎裂的地面上的Loki扶起。
“没事，只是有些脱力。”Loki说，他大口的喘着气，带着细微的颤抖。
是力量耗尽了才对，Thor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重量几乎完全依附在自己的手臂上才能勉强站直，“去那边休息一会再回去。”他不动声色的说。
几乎是将Loki抱在怀里半搀扶半拖着移动到一块稍微平整的地面，肩背靠在一起坐下，像是以前无数场战斗后短暂的休憩一样。
“Nidhogg消失了？”Thor疑惑的问。
“封印。”Loki在喘息的间隔里简短的词语回答道，并没有多言。
感觉到Loki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Thor偏过头去看着他的兄弟说：“我能看看世界树的情况吗？”
Loki曲起一条腿，空着的那只手盖住双眼低垂着头，听到这句话后他轻笑了一声放下了手，“世界树之眼么？”
“杀了我。”Loki仰起头看他，溅到脸上的血痕混着汗水沿着苍白的脸颊一直延伸到藏在衣领下的脖颈里去，声音是诱惑般的低语，“然后你就能看到。”
Thor看着他的眼睛，仔细的，而那里只有带着疲倦的认真，并不是玩笑。
他放下Mjolnir抬手伸向Loki，那双翠绿的眼睛里也没有丝毫躲闪的波动，像是信任一般的平静。
只是那不是信任。那是放弃抵抗。
Thor单手扶住Loki的脸侧，用拇指温柔的擦了擦那些半干的血痕。手套上的尘土和汗水混合在一起，成功的抹开了一大片污黑的痕迹。Thor愣了一下，看着Loki被自己抹花的脸颊，然后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有些心虚的撇开了眼。
“你知道我不会那样做。”他瓮声说。
“我记得你把我丢下了彩虹桥。”
这事真算起来你的错更大一点吧？Thor抿了抿唇，暗暗叹了一口气，很聪明的啥也没说。
大概是回复了一些体力，Loki杵着Gungnir慢慢站起来，“回去了。”他说。
Thor跟着起身，只来得及抬手扶住Loki的肩膀但是已经太晚，打了个踉跄的Asgard之王已经一头撞在了他的胸甲上。
Thor哑然的看着捂着鼻梁的兄弟，刚才“咚”的一声看起来撞的也不轻，“我看看。”伪装了太久的医生本能浮起，Thor试图移开Loki的手检查下有没有真的伤到——神族的身体强悍到即使在地板上连续抡个几轮除了疼痛都不会过于伤及皮肉筋骨。
而落在掌心手套上的液体几乎轻微的感觉不出，也成功的让Thor湛蓝的瞳孔微微放大，嫣红的血液细流般的从墨绿色手套指缝间沁出，蜿蜒滑过手背的皮革，缓缓的消失在腕甲的缝隙里。
Thor突然想起作为奶爸的良好习惯他似乎出门前在口袋里装了一包纸巾，褪去盔甲伸手一摸，果然还在。
他抽出一张面巾纸卷成条，又扯成两截，说：“拿开手。”
Loki抬起头瞪他，但是挂着两条鼻血的确没什么威慑力。Thor快速的在他两个鼻孔里一边塞了一个纸卷，“好了，看前面。”
“这是什么鬼玩意？！”带着鼻音咒骂着，Loki还是疑惑的看向了前方，“看什么？”被阳光照到的眼睛微微眯起，鸦羽般的长睫在眼下盖上一片阴影，翠绿的瞳孔看起来像是墨绿的颜色。
“保持这个姿势一会就好了。”Thor帮他捏着鼻梁两侧说。他单手用手指挑出一张纸巾，熟练而温柔的将Loki嘴唇和下巴的血一点一点擦干净，又擦了擦他脸颊上自己刚抹上去的黑灰。
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刚回到中庭时Jane为了让他和Balder培养父子感情而经常撵一大一小两个Aesir去游乐场玩。
第一次Thor将花猫脸一身臭汗的儿子带回家时就被化身母暴龙的Jane恶狠狠教导了一番，普及了无数如何作为一个好父亲必须遵守的条例。
这种将玩得脏兮兮的儿子逮回来擦干净再拎回家的动作几乎已经变成了本能。
可他和Loki一千多年从未有过这样越界而冒犯的动作。
不过Loki似乎没有察觉，他平静的直视着前方，Thor不知道现在在他的眼里看到的是什么样的世界，明明母亲将真实之眼赋予了他，但是Thor在Loki面前时，感觉自己才是从未看清过这个世界的人。
换了两次被浸透的纸卷血才慢慢止下来，Thor刚想说点什么，手里还捏着的鼻梁连同整个人就变成了一团空气。
他只能重新覆上战甲，从地面上拔起Mjolnir，回到他来的地方。
“你不去告别？”金色的守护神依然像Asgard数万年屹立的石雕那样站在那里，用着从未改变过的平静语气问到。
“他不会需要我的告别。”
Thor低下头看自己摊开的掌心，零星的血迹已经干涸，那种冰冷的触感却无法消失。
他不知道Loki的魔法耗费掉了什么，也不用探寻结果。
那样轻微的碰撞就能导致无法停止的流血，绝对没有什么好的答案。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参加那场战斗的对与错。
他该信任Loki能做到。
但他不能让Loki独自面对。
可是你无法改变任何事情，Thor。